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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：岱崮看绿

崮文化网确切地说，我是被岱崮的百鸟朝鸣聒醒的。六月七日清晨，我一觉从梦中醒来，黄鹂的翠鸣宛若是梦中的延续，让我在迷懵的瞬间找到久违的童贞欢快。揉搓着有点浮肿的眼睛，匆匆洗了把脸，便独个儿信步走出村落，一头扎进岱崮无垠的碧野。

有缘参加《东方散文》“走进崮乡”文学采风笔会，是我甚感惬意的一桩快事。我和文友们住宿的燕窝村，地处崮乡腹地，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园。小村处处花果，四周山崮环绕。一进入岱崮开始，我深深被这里奇特的地貌所惊羡，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，是岱崮的绿。以前，我原以为这里山高皇帝远，是舟车不通的四塞之崮，那有什么景色可言。怎么也没想到，这里不但是景色奇异的天下第一崮乡，而且是被中科院地质专家列为继“丹霞地貌”、“喀斯特地貌”、“嶂石岩地貌”、“张家界地貌”之后的第五大造型地貌——岱崮地貌。

六月六日下午，坐在岱崮镇党委政府接站的车上，热诚好客的司机师傅向我们介绍，沂蒙有七十二崮，仅岱崮镇就有30多个。岱崮被农业部命名为“中华蜜桃第一镇”，全镇十万亩桃园，年产蜜桃两亿公斤。他说，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，春天桃花开的季节来，这里是一片花的海洋，处处林海花潮。若是夏秋时节来，更说明你们有口福，那往外运输水果的车辆，能排成十里长龙。车窗外，如巨龙蜿蜒起伏崮群遥相呼应，那崮峰突兀耸立，既有北国山峰的伟岸雄奇，又兼容南国山岭的俊逸清秀，让你遥想起远古的烽火台。我们一边听着师傅的侃谈，一边欣赏着车外铺天盖地的绿色。这凸凹的山野，彰显着大自然的造化神奇，浩瀚无际的碧野，宛如仙女手里舞动的绿色巨绸。汽车在绿涛波峰间出没，没经几个回转，我便转晕了方向。尽管东方在我的感觉中是西方，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崮乡急切欣赏的心境。

出了燕窝村信步向南，（不，是向北。因为我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向）灰白的天空并不广袤，远方的崮峰，在雾岚的装扮下，呈现着童话一样的幻境。近处的果园，雾气缭绕，隐匿出朦胧的诗意。曲折的路旁，黄褐色页岩石块砌成的两道夹墙，犹如悠远的历史隧道。道旁，不是果实累累的出墙黄杏，便是炸雷般的花椒张扬着刺鼻的浓香。最是哪缀满枝头的山楂，密匝匝的幼果挤满枝桠，使枝叶果紧密形成巨大的绿色伞型树冠。

置身山野，四周皆崮。茫茫原野，郁郁葱葱，鲜有人影。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从两崮夹谷间升起，潮湿的雾气吞噬了它璀璨的光焰。布谷鸟、云燕在空中穿梭和鸣，喜鹊、麻雀于林间纵情欢唱。看不见的野鸡“咕咕”在郾城绿丛……这诱人的景色，让我舍不得大步行走，只好放缓步子，细品着大自然馈赠的美景佳肴。在路下的沟坎一角，一处葱绿的菜园拉去了我的目光。园边，绿草茸茸，杂花铺地。一畦绿韭茁壮，两架芸豆青葱，架上落满紫蝴蝶样的花儿。几墩西葫芦藏不住长满绒毛的白瓜，好像母亲揽在怀里喂奶的婴孩。

菜园一旁的鸭梨树下，为果树锄草的老者见我驻足，笑意地冲我颔首。一番闲聊得知，老者姓英，已是古稀之年，他的五个孩子都已成家。老者边说边捻起烟卷，一脸满足的神态。老两口理种一亩良田，侍弄着三四亩果园。“会耕会耪，没粪不长。这年头，就是化肥太贵了，虽说果子价钱长了，扣七除八，一年收入万儿八千的收入。”稍顿，老人接着说：“知足啊，现在上级免了皇粮国税，还有粮食直补，没想到老了还能遇上这等好光景。”老者汗津津的脸上泛着油光，我也被他幸福的心态所感染。听到我赞赏这里的绿色，老者忽然饶有兴趣起来：“俺这里啥都却，就是不缺绿色，连城里的人都眼馋呢！这不，青岛的一家公司在俺村北建起了庄园。”老者骄傲地说。

雾气渐渐消退，太阳冉冉升高。九曲回转的羊肠小道把我带入密林深处。高大的果树上，挂满各色的果子套袋，黑色的套袋像落满鸦群，白色的套袋如玉蝶飞舞。聪明的果农也开始使用科学技术了，听他们讲，套袋的果子不但个大，品质优，而且着色好，避免果锈污染，能卖出好价钱。一只灰色的小狗，好奇地从树下探出头。见了我这个生人，并没有戒备地吠叫，而是摇摇尾巴，倏地钻进桃林，跟施肥的女主人摇尾相伴。从东崮蓄水塘坝一路欢歌的溪水，形成自流灌溉，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农田。自幼侍农农活的我，抓起一把红褐色的泥土端详。这页岩风化成的土壤，细腻肥沃，涵养水分，难怪种啥长啥，真是一方宝地。

同事发来催我返回的手机信息，我却无动于衷。我坐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崮上，真的被这触目皆绿的绿色陶醉了。坡上庄稼丰茂，沟壑水草丰柔。梯田叠翠扶摇云端，果园连天波浪翻滚。这哪儿是现实景象，分明是天公鬼斧神工的杰作。那崮顶层峦叠翠的绿，好比巨大的水彩花屏矗立云端，崮下涌动的绿，是原野弹奏的动感五线谱。眼睛累了，可我还没看够，腿脚酸了，可我依然在碧野中流连徜徉。仰望飞翔的鸟群，目睹锄地的老者，耳畔欢笑的溪水，清新富氧的纯净空气，这一切构成和谐的天籁乐章。直到这时，我才觉得，我眼前的每一道山卯，每一泓碧水，都是岱崮景色的精美词条。

我曾穿越过莽莽的白桦林绿海，但若将它跟岱崮的绿相比，前者似乎显得太庄严；南国水乡之绿固然绮丽灵秀，可后者未免有几丝矫情；唯有沂蒙岱崮这特有的绿啊，山崮青葱蓬勃却不失度，原生态的沃野错落古朴，毫无斧凿痕迹。恰似一个打扮得体的农家少妇，虽没有雍容华贵的娇艳，却保留着几分典雅的庄重，传统却不失时尚，绝伦而不妖冶，远离脂粉的眉眼，天然无饰出独特的秀美。思绪的马儿在脑海驰骋，我突发奇想，假如李白、王维、陶渊明的年代有如此盛世美景，他们一定会留下超越高山仰止的绝笔。遗憾的是，他们没有这个福气。更遗憾的是，我有福气却没有先人的神来之笔，只能一个人坐井观天地留下这粗朴的文字了。

是日上午，岱崮镇党委政府为我们举行文学采风笔会开幕式。参加笔会的文友们，深入崮乡集体采风，一道道诱人风景大餐陆续呈现眼前。大家在气势恢弘的卧龙崮上寻觅古寨残迹，攀登莲花崮争相品饮甘冽的七泉，漫步明月崖大龙万深谷探幽。令自己意想不到的是，就在我跟同伴提前离开燕窝村回返的时候，我昨天转错方向的感觉又转过来了。跟文友挥手到别的刹那间，一个强烈的意念油然萌生心端：岱崮，我还会来！（临沭陈兆永）

【发布日期 2021/3/5】【打印此页】【关闭窗口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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